刊登日期 : 2025-06-28
正如英國思想家拉斯基(Harold J. Laski)所說,所謂代議制,就是不同類型的財產權按照比例分享政治權力的制度。西方代議制本質上就是一種把財產權力直接轉化成政治權力的工具。
范勇鵬:西方資本主義開始停滯 帶來權力世襲化
那麼當西方資本主義開始停滯,資本家的進步性開始消失,社會貧富分化和財富積累出現世襲化傾向,那就一定會帶來權力的世襲化。從世襲財產到世襲權力,難怪今天西方看起來越來越像封建社會。
怎麼去解決這些問題呢?雅尼斯他們(編按:希臘經濟學家、前財政部長雅尼斯·瓦魯法基斯等西方學者)提到了通過技術社會主義或者技術共產主義這些方案。但是作為歐洲左翼學者,他們的思想局限非常大,而且也缺乏對社會主義如何運行的直觀經驗。
比如像馬克·朱克伯格這樣的大資本平台,在美國只能是國會裝模作樣地把他請過來質詢一下,而在中國我們可以通過監管、處罰、立法等等方式來規範平台資本的發展。

范勇鵬:中國如何異於西方 探索成功之道?
西方左翼它跳不出代議制的思想套路,但我們其實已經探索出了一條成功的道路。我們靠先鋒政黨,靠公有制,靠人民政權,靠人民軍隊,起到了根本性的作用。
當然中國今天也面臨很多新的挑戰,也要改革,但是我的觀點絕不是今天一些學者或者社會人士所主張的教條主義的自由化,或者開放化方向的改革。
第三,封建主義的含義本身很複雜。單從政治制度的角度講,封建的一個特徵就是地方權力的割據。西方文化特別喜歡強調自治,其實這本身就是封建傳統一個部分。
人類從小社會結合成大社會,形成統一的經濟和政治體,是非常難的,它對制度和文化都有極高的要求。
中國是從戰國時代開始,到秦統一,才逐漸走出政治權力的封建割據狀態,經歷了2,000多年的大一統實踐,到今天我們依然要在國家統一和地方自治之間尋找平衡。但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們絕不能讓特殊性壓倒統一性,不能讓地方性危害整體性。
而相反,西方歷史它非常缺乏統一政治經驗,所以在近代反封建的過程中,除了歐洲的一些小國一度建立起比較統一的政治實體,稍微大一點的國家的政治建設始終沒能突破這個「天花板」。

范勇鵬:資本主義現代化發展停滯 封建因素上升
比如英國、德國、美國,都沒有能夠實現真正的融合和一體化,所謂的聯邦制就是典型的具有封建性的半成品。而歐盟更是一個未完成就陷入重重危機的制度實驗。
因而,當西方的資本主義現代化發展停滯,國家建構也告一段落時,這些封建因素就開始上升,消解統一國家,重新進入各種地方性、特殊性力量割據的狀態。雅尼斯這些學者所看到的技術封建割據、雲割據、資料莊園,就是這種封建性政治結構的一種特殊的表現形式而已。
還有很多其它方面的問題,我沒有辦法一一展開。總之,以雅尼斯為代表的西方學者,他們的思考和批判,雖然非常具有啟發性,但是礙於歐美文明自身的局限。他們未能看到問題的全貌,也做不到理論的徹底,很難真正提出有效的方案。
因而,最後不是淪為對資本主義歷史倒退的悲觀主義的哀鳴,就是陷入對未來方向的唯心主義的空想。
比如他們對新封建主義,對財富和權力的世襲化,所提出的方案要麼就是不疼不癢的收稅;但問題是在資本統治的國家,你向資本收稅,這不就是與虎謀皮嗎。
要麼空泛地談論共產主義,包括剛才提到的約迪·迪恩(編按:可參見前文),也在講先鋒政黨,講共產主義;問題是在資本主義和封建主義的堡壘中,不會自動地生長出共產主義。
我真的希望這些思想家以後提出更好的理論,更有力的話語,更積極主動地幫助世界人民反對資本主義的壓迫,反對封建主義的復辟,來建設一個更美好、更進步的現代化的世界。謝謝大家。(三之三)
(轉載自節目《這就是中國》,作者為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副院長范勇鵬,標題及內容經編輯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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