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說非遺|古琴古箏怎分辨?9個數字看清斲琴技藝精妙之處

撰文︰華思齊
導讀
  香港不單以繁華的商業氣息聞名,更蘊藏豐富鮮活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這些無形的文化瑰寶,如同城市脈搏,在街頭巷尾、節慶中默默跳動。非遺代表一個族群的生活文化和思維方式,更是一個城市的精神價值。目前香港非遺清單有507個項目,當中12項更列入國家級非遺名錄。為協助讀者從深厚歷史文化中解構香港國家級非遺,「數說非遺」系列會以數字作切入點,跟大家數數字,說非遺。

  中國四藝琴、棋、書、畫,以琴居首;斲琴技藝(意指造琴,斲粵音:琢)更是香港12項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雖然古琴在中國已有3,000多年歷史,然而古琴在香港的知名度卻不及古箏,很多人把兩者誤認、混淆,令人惋惜。

  古琴除了是一件樂器,一門藝術,更蘊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社會角色。古代文人雅士藉撫琴修心養性,教化道德,進而影響社會風氣。現在透過9組數字帶大家認識古琴,辨別琴箏,領略斲琴技藝的精妙迷人之處。

1大差異辨琴箏

  教大家一個簡單方法分辨古琴和古箏──看弦線。古琴只有7根弦線,體積較小;古箏則有多達16至21根弦線,而且每根弦線底下都有一個可移動的「碼子」,用來調節音高和音質。

  再進深一層,可從演奏方式和音樂風格方面去辨別琴箏:例如古箏是使用指甲或撥片彈奏,古琴則以指腹彈奏;古箏的音色明亮和清徹,古琴則較為深沉和悠遠。

200小時手造古琴

  古琴藝術(又名斲琴技藝,意指造琴,斲粵音:琢)在2014年被列入國家級非遺名錄,2018年香港劉昌壽師傅(又名蔡昌壽,下稱蔡師傅)成為這項非遺的代表性傳承人。他接受訪問時提到,製作一張古琴由選木斲琴開始要經過9個工序,全由一人負責,需要約200小時方能完成。

3000年歷史

  古琴是中國最古老的樂器,至今有3,000年歷史。如今的斲琴技藝在晉代定型,流行至今最少有1,800年。中國人在造琴的過程將濃厚的文化觀念傾注其中,單是古琴的外觀已蘊藏不少中國傳統文化符號。

  古琴的長度一般為3尺6寸5分(約120至125公分),象徵一年有365日;圓弧形的琴面和方而平的琴底,代表「天圓地方」,反映中國人的自然觀、宇宙觀和道德觀;琴頭、琴項、琴肩、琴身、琴尾,狀如人形;還有在琴頭高處架起琴弦的「嶽山」;共鳴箱底部一大一小的散音孔「龍池」和「鳳沼」等,把天、地、人、陰、陽、山、水、龍、鳳等文化元素融入古琴,呈現「天人合一」文化觀念。

  延伸閱讀中國文化通識|古代四大名琴分別是?

圖為不同的古琴款式,左起為「仲尼式」、「蕉葉式」和「鳳勢式」
老琴的底板常刻有銘文,記述該琴的來歷。
從弦線數目的多寡已能辨別出古琴和古箏。古琴只有7根弦線,古箏則有多達16至21根弦線
蔡昌壽是2018年成為第五批國家級非遺古琴技藝的代表性傳承人,年逾90歲的他今年(2025年)2月離世
明朝寧王朱權所編纂的《神奇秘譜》,是現存最早的中國古琴琴譜合集

4藝之首

  古琴是中國文人四藝「琴、棋、書、畫」之首,不單作為樂器存在,更被賦予超然於藝術的多重文化涵義。儒家思想把琴視為「德」,彈琴能修身養性,提升品格;而平和、中正的琴聲更是君子品德的寫照。

50年代傳入香港

  上世紀中,大批文人學者時局變遷由內地南來香港,本地的古琴傳習正是由此而來。香港的古琴製造技藝奠基於浙派琴家徐文鏡。1950年代徐文鏡將造斲琴技藝傳予「蔡福記」樂器廠少東蔡昌壽,從此徐氏的斲琴技藝便植根香港。

  成為這項國家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的蔡師傅在1993年起開設「斲琴研究班」,至今已將斲琴技藝傳授予超過50人;2011年更成立「蔡昌壽斲琴學會」,致力保護及延續斲琴古法,透過學術交流、舉辦展覽,推廣和傳承斲琴文化。

60課傳承非遺

  蔡昌壽斲琴學會在「衞奕信勳爵文物信託」資助下,花了60多日時間拍攝蔡昌壽指導的整個斲琴過程,製成電影《蔡昌壽師傅送給廿二世紀斲琴人的六十課》,接近2小時的影片可於網上免費瀏覽。

  延伸閱讀中國文化通識|甚麼是八音?

蔡昌壽開班傳承斲琴技藝
古琴結構圖
斲琴所使用的部份工具。
古琴在孔子時期已有教化作用。
北宋時期宋徽宗(1082-1135)的《聽琴圖》。

7分鐘太空音樂

  1977年美國太空總署發射發射了無人太空船「航海家1號」,將55種人類語言錄製的問候語和樂曲製作成「航海家金唱片」帶上太空,希望與外星人對話,其中作為中國音樂代表被收錄其中的,是由管平湖彈奏的古琴音樂《流水》,這首超過7分鐘長的樂曲,更成為唱片中最長的樂曲。

8種古琴之美

  有人形容,古琴之美可用以下8個字概括:古、深、雅、健、瑰、奇、精、宏。

  「古」是指古琴歷史悠久,形制完善;「深」是讚揚其文化內涵和藝術意境深遠;「雅」字形容琴音是華夏正音,品味和涵養脫俗高雅;「健」是指琴曲多是健康而嚴肅;「瑰」是形容古琴本身就是精緻的藝術品,是人類文明瑰寶;

  「奇」是奇在琴譜歷經千百年,在不記節奏的情況下,後世打譜者(打出琴譜節奏的人)仍能從有限資訊中領略古人神韵,傳承樂曲;「精」是讚頌深埋於琴音下精妙的文化道德哲理;「宏」是指古琴在音樂以外的社會功能,提倡修身立德的道德教化,提升個人和社會素養。

9個造琴步驟

  製作古琴一共有9個工序,分別是:尋、斲、挖、鑲、合、灰、磨、漆、弦。

  第一是「尋」,即是選材。古琴用料講究,多採用存放多年自然乾燥的舊杉、梧桐和梓木,因自然乾燥的木材較少開裂,傳導聲音亦較佳;其中琴面多選用杉或梧桐,底板則以梓木或其他較堅硬木料製作。

  第二是「斲」,意思是鋸出琴型。師傅在木材和紙樣上繪好琴式後,會將面板修挖成琴坯,鋸出琴型,再用刨修整琴的底面和弧度。

  第三是「挖」,即是修挖面板內部的槽腹,與底板合成共鳴腔。由於槽腹的厚薄、弧度等會影響琴的共鳴和音色,因此修挖槽腹要不時結合底板,上下左右敲叩琴體,以查驗聲音虛實。

  第四是「鑲」,就是在已修挖的琴坯上鑲嵌和黏合配件,包括橫嵌琴首用以架起琴弦的「嶽山」、置於琴尾中央承弦木的「龍齦」等。

  第五是「合」,簡言之是把琴的面板和底板黏合。

  第六是「灰」,即是髹上由生漆和鹿角灰調成的「灰漆」,待灰漆乾透後打磨平滑,重複數次,待灰漆乾透後打磨平滑,如是者再重複上數次。

  第七是「磨」,以不同粗幼的砂紙打磨,直至琴面平整均勻,光潔細膩。

  第八是「漆」,把已打磨灰胎的琴坯髹漆,髹漆要薄而均勻,此舉能強化古琴,亦有益於音色及外觀。灰漆的工序大多在春夏間完成,因生漆在溫暖潮濕的天氣較容易乾透,完成後便可在琴背刻上琴名和銘文。

  第九是「弦」,即是張上琴弦調音。坊間的古琴有鋼弦和絲弦兩種,傳統的蠶絲弦音色古樸有韻味,但價格昂貴,而且不耐用;而鋼弦的愈點是較便宜和耐用,音樂較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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