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入世|美國條款苛索 朱鎔基高明談判促成入世

撰文︰華思齊

  改革開放十多年後,1999年朱鎔基訪問美國9日,外界本期望中美達成世貿協議,怎料會面結束後,美國卻在中方不知情下,在網上發布由其單方面起草的「中美聯合聲明」,將中國並未答應的項目公諸於世,稱爲談判結果,企圖逼中國就範,影響連日建立的中美關係與互信。作為強硬派的朱鎔基,當然不會輕易屈服。

朱鎔基連珠炮發 抨美方苛索損中美關係

  當晚,美方為中方舉行一場盛大晚宴,朱鎔基卻遲到了1個小時。他一進門便說:「今天是個糟糕的日子。你們知道我為甚麼遲到嗎?就因為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的談判出現了麻煩。」

  他在晚宴上連珠炮發,重申中國已作出很大讓步,但美方不斷苛索,破壞中美關係;又批評美國既要求中國平衡貿易差距,卻以種種理由,限制高技術出口,「把甚麼東西都當成是高軍事機密。電腦不准、衛星也不准,就准給我們小麥、柑橘,我們可以吃小麥、柑橘活下去,但那不可能活得好。」

  儘管離開美國前,中美雙方發表聯合聲明,稱美國堅定支持中國於1999年加入世貿,但談判結果,大家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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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朱鎔基離開美國前,中美雙方發表聯合聲明,稱美國堅定支持中國於1999年加入世貿,但談判結果,大家心照不宣。(圖片來源:Getty)

  在朱鎔基離開美國後,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在國內受到不少壓力,一些傳媒體甚至批評他「入主白宮以來最後悔有兩件事,一是勾搭萊溫斯基,二是拒絕朱鎔基;前者證其無恥,後者證其無能。」

  據報他事後致電朱鎔基,希望重新談判,朱鎔基回覆說:「要談就到北京談」。可是一個月後,卻發生美國轟炸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事件,中美關係跌至冰點,入世談判一度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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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鎔基離開美國後,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在國內受到不少壓力,一些傳媒體甚至批評他「入主白宮以來最後悔有兩件事,一是勾搭萊溫斯基,二是拒絕朱鎔基;前者證其無恥,後者證其無能。」他事後致電朱鎔基,希望重新談判,朱鎔基回復說:「要談就到北京談」。(圖片來源:Getty)

半年後修中美關係 重啟中國入世談判

  重啟談判是半年之後,即1999年11月。然而,經過6日6夜的談判,雙方依然膠著。

  就在美國代表團準備離開之際,中國世貿首席談判代表龍永圖收到美方代表電話,提出在凌晨3時半會晤。夜深人靜,雙方又回到談判桌,此時龍永圖發現美國談判代表很仔細地,把這些年達成的500多頁協議逐一校對,嚴謹到協議的每一個標點。他意識到,這次到美方很可能會簽署協議,立刻把訊息傳遞給朱鎔基。

  早上9時半,朱鎔基給龍永圖回電話,指示他一定要和美國人談成,並立即前赴會場,親自談判,「今天一定要簽協議,不能讓美國跑了,我來跟他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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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鎔基總理訪美前,中國入世談判首席代表龍永圖率領工作級代表團先行訪美,事前向朱鎔基請示。(網上圖片)

朱鎔基親自談判 變招湊效促成中美共識

  當時,雙方剩下7個問題無法達成共識。朱鎔基讓龍永圖用一張紙,把問題寫下來。在談判桌上,美方拋出的前3個問題,朱鎔基一一同意,身邊的龍永圖看得焦急,不斷向朱鎔基遞紙條說「國務院沒授權」。怎料朱鎔基拍枱說:「龍永圖,你不要再遞紙條了!」

  當美方拋出第4個問題,朱鎔基便說:「後面四個問題你們讓步吧,如果你們讓步我們就簽字。」最後美方接納中方意見。

  相信這是朱鎔基的談判策略,他應該知道談判差不多水到渠成,亦估計得到美方起初拋出的3個問題的難度,應該比之後4個為低。這是一般談判策略,先易後難,於是快刀斬亂麻,先應承,而且連續3次讓步,令對方沒防備。但在拋出第4個問題時,他借勢發脾氣,罵龍永圖,然後說若美方不在後4個問題中讓步,之前談好的3個也拉倒。這一招以退為進,既令對方不要得寸進尺,亦掌握談判的主動權。

由1986年申請加入世貿前身的關貿總協定,到1999年成功與美國簽定雙邊協定,中國卒之在2001年11月11日正式加入世貿。圖為中國對外貿易經濟合作部部長石廣生在中國入世儀式的文件上簽署。(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要知道負責談判的美方官員, 在中方已在3個問題上作出讓步情況下,若談判失敗,他們一定被問責。至此美方怎樣也要有一至兩個問題上讓步,但朱鎔基送三收四的架勢,令美方談判人員騎虎難下。

  而他作為國務院總理,應該掌握所有關乎中國經濟談判重點的底線在哪裏,所以才出現他假裝發脾氣拍枱罵龍永圖一幕。

  他變招湊效。1999年11月15日,中美終簽署中國加入世貿的雙邊協定。兩年後,中國正式加入世貿。經過漫長的15年談判,中國終可與國際上140多個成員國和地區平起平坐,與世界接軌,揭開改革開放後,中國經濟新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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