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登日期 : 01/09/2025
漫步於四通八達的「8D魔幻城市」重慶，在街頭巷尾總能看到一個個防空洞。八、九十年前，這裏是當地民眾的戰爭避難所；八、九十年後，遊客在這裏品嘗重慶火鍋，享受閱讀時光，認識抗戰歷史……這些防空洞，訴說歷史變遷，見證一座城市、甚至整個中華民族，如何歷經戰火、重獲新生。
戰時首都重慶 遭受「空中大屠殺」
抗日戰爭中，重慶是被日軍破壞得最嚴重的城市之一，全因它重要的地理位置及戰略位置。
1937年11月，上海在淞滬會戰後淪陷，近在咫尺的首都南京危機四伏，國民政府決定遷都重慶。隨即，沿海和長江中下遊大批工廠，以及商業、金融、文教、科研機構遷入重慶；蘇、美、英、法等30多個國家也在重慶設立大使館。重慶一躍成為大後方的政治、軍事、文化中心。
首都選在何處，麻煩便會殃及該地。這是重慶受到重創的直接原因。從1938至1944年的6年零10個月間，日軍發動「重慶大轟炸」，他們出動近萬架次飛機，投下約兩萬枚炸彈，對重慶及周邊地區的軍事和非軍事設施進行200多次無差別轟炸，製造了一場場慘絕人寰的「空中大屠殺」。
美國《時代》與《生活》雜誌駐重慶特派記者白修德、賈安娜目擊了地獄般的場景：「屍首、血淋淋的人，以及數十萬擠不進防空洞的人們……日本的燃燒彈引起了幾十處火頭，永遠吞沒了那些古老的街道……數千男女被燒死，沒有辦法救。」
據不完全統計，「重慶大轟炸」造成32,000餘人直接傷亡、6,600餘人間接傷亡，11,814棟樓房、21,295間平房被炸毀，財產損失約合100億法幣（當時國民政府貨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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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隧道慘案 防空洞變死亡隧道
面對轟炸，重慶人民展開了頑強鬥爭。幾年時間內，當地依據地形特點建立起1,865處防空洞，可容納46萬人，是當時世界上最龐大的防空工程網之一，它們成為當地人民最有效的避難工具。
但在日軍的疲勞轟炸下，躲進防空洞也並不意味着安全。1941年6月5日，位於渝中區的較場口隧道發生了慘絕人寰的防空洞慘案。
當天，日軍發動突襲，民眾衝入防空洞避難，由於人數眾多發生窒息情況，大批群眾試圖衝出防空洞時又發生嚴重的擁擠踩踏事件，防空洞瞬時淪為一條恐怖的死亡隧道。
根據當時國民政府的最初公報，事件死亡人數在500至600人之間，但明顯難以令人信服。根據後來推算，隧道慘案死難人數可能高達上千人甚至上萬人。確實數字如今已難以考證，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是抗戰期間最為悲慘的事件之一。
戰後重生 城市建設別有「洞」天
時間來到八、九十年後，重慶如今是中國唯一一個中西部直轄市，也是內地最發達的新一線城市之一。歷經漫長而艱辛的恢復和發展，重慶在廢墟之上獲得重生，從防空洞的現狀便可見一斑。
新中國成立後，重慶在城市建設中利用部分防空工事，建成地下工廠、地下醫院、地下休閑場所，形成獨具特色的「地下城市」。
經過數十年的發展，防空洞又通過活化計劃，改造為各式各樣的民生工程。
城市建設方面，朝天門附近的防空隧道變身繁華商區的地下通道；交通方面，5萬多平方米的工程被用於軌道及地下環道建設，累計提供20萬個泊車位。
休閒旅遊方面，當地政府推出以「防空洞+」為主題的休閒設施。例如位於沙坪壩土灣街道的「洞艦1號」，設有星際避難所、地下城避難區和星際逃生區等場景，讓遊客通過各種交互遊戲沉浸式體驗「地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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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24小時營業的火鍋店、加油站、懷舊主題書店等，改造後的防空洞已經成為居民的休閒好去處。
當然，這也是學習和銘記抗戰歷史最適合的場所。較場口附近的大隧道十八梯洞口，被改造成重慶大轟炸慘案遺址，陳列歷史照片和文物，供後人了解歷史真相。
據統計，重慶「腹中」留下了1,600多個防空洞，總使用面積約110萬平方米，構成了一個磅礴的地下世界。這些防空洞記錄着昨天、服務着今天，啓示着明天。
放眼全國，重慶當然並非個案。同樣遭受毀滅式轟炸的上海、經歷文夕大火的長沙、遭到大屠殺的南京......一個個城市經歷無情戰火，又在戰爭中浴火重生。80多年來的發展和巨變，是中華民族歷經磨難、鳳凰涅槃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