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雄悼严耕望老师:粹然一代学者的风范

编辑︰黄皓颐

  常私自庆幸,能在大学期间,亲灸了多位足可以传道授业有一代风范的老师,严先生是其中的一位。

陈万雄忆老师突然病逝 感叹风范人物愈见愈少

陈万雄赞赏严耕望老师是传道授业有一代风范的好老师,当得悉其突然病逝的消息,不禁心生感叹,也痛惜文坛中失去一位具学养和风范的人物。图中人并非严耕望。(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夜半在伦敦,传来严老师病逝台北的电话,当时的感觉是意外也不完全意外。

  所以意外,今年春节后,约同几位同学与严先生和师母便饭,顺便向两位老人家拜晚年。记得席间除闲聊外,主要是向严先生请教宋代文化史的研究问题。师生畅谈甚欢,不几个月竟遽归道山,总觉突然。

  说不完全意外,严先生到底是年逾80岁人了。何况近两年明显衰老了,又病头眩,不能读书和做文章。幸喜看去精神尚可以,他并信心十足的说,待休养好了要完成未竟的学术撰述计划。

  听到了严先生逝世的一刹那,个人心情以其说是悲哀不如说是寂寞:是一种喟叹文化花果飘零的寂寞。近几年每逢一些相熟的老学者的逝去,心头总不其然袭来这一种寂寞感一一喟叹有风范的人物的日渐凋零;中国人人口愈来愈多,人物却愈见愈少,真足感慨。

  延伸阅读:陈万雄忆王德昭老师的为学与做人

陈万雄仰慕老师学养 惟阴差阳错未有选修其课程

陈万雄回想在中大读书时,一直很敬仰严耕望老师的深厚学问和高尚人格,但却不曾选修对方的课,故接触机会不多。直至大学四年级时,严耕望老师担任他们班的导师,才正式见面晤谈;自此至大学毕业后仍然保持联系。图中人并非严耕望及其学生。(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严先生是国际知名的学者,在中国历史地理和政治制度史的学术研究,成就卓越,世所公认。他学术上的成就,身后自有方家和高明者的论述。余英时先生的《中国史学界的朴实楷模一一敬悼严耕望学长》和金耀基先生在香港追悼会上的《刚毅进取 朴实沉潜一一敬悼严耕望先生》二文,对严先生的学术成就、学问特色以至行谊风范都有精辟的论述。做人说他“以道家自处,以儒家待人”、“淡泊自甘,寂寞自守”;说他一生矢志于学术到了“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的境界”;说他的史学成就“达到通博与专精相反相成的境界”。 这是画龙点睛的评论。这里,我只就亲灸严先生的个人闻见的二三事,侧面反映这位一代学者的学问和做人的风范。

  延伸阅读:陈万雄:承教的感动 叶留维老师

  在60年代和70年代之间,中文大学各系,分学院各自修课。当时新亚书院历史系的老师,在学术界真是一时之选。如严先生的政治制度和历史地理、牟润孙师的史学史、经学史以至学术思想史、王德昭师的中西交通史、西方史和中国近代史、全汉升师的经济史、陈荆和师的东南亚史等等。

  在升二年级时,因仰严先生之名,拟申读严先生的中国政治制度史,系内以该科属高年级课程而不获准选修。自三年级起,个人研读兴趣集中到中国近代史和思想史,并以之为日后学术研究目标所在。目标一定,自此修课专以围绕自忖能有助于日后研究作取舍。时少不更事,识见浅薄,竟以为中国政治制度和历史地理无助于自己的日后研究,再没有选修严先生的课。

陈万雄忆大学首晤老师 切身感受其广宽胸怀

  四年级前,对严先生学问的深厚、人格的纯粹,虽不缺景仰和尊重,然而直接交往个别请益的机会不多。上四年级,严先生是我们班的导师,分别约见同学晤谈。

  延伸阅读:陈万雄博士:阅读的魅力

  在首次晤谈中,我才发现严先生对我在学校生活和读书情况知之甚详,感动之余连忙向严先生道歉,说明一直没有选修他的课的原因。不过我直言说,严先生的著作我看得明白的都读过了,并举列一些文章以兹证明。严先生和颜悦色地说,你不一定要选修我的课,系内老师值得你修的课很多,我的课非你兴趣范围所在,而你能读过我的著作不少,我很高兴。

  这次一晤,严先生对学生的关心奖掖,胸怀的宽广,有了切身的感受。(三之一)

  (经作者授权,转载自陈万雄《读人与读世》,标题及分段经编辑整理)

陈万雄忆严耕望老师 淡薄名利奋力投身学术研究

陈万雄忆严耕望老师 凭个人力量建筑学术长城

陈万雄忆王德昭老师:严以律己 宽以待人

陈万雄看王德昭老师史学研究 综合观察分析见长

陈万雄忆成吉思汗统一蒙古高原 三次生死大战皆在呼伦贝尔草原